郑伯克段于鄢原文及翻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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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24-06-15 19:10:33

郑伯克段于鄢原文

郑伯克段于鄢原文及翻译

    初,郑武公娶于申,曰武姜。生庄公及共叔段。庄公寤生,惊姜氏,故名曰“寤生”,遂恶之。爱共叔段,欲立之,亟请于武公,公弗许。及庄公即位,为之请制。公曰:“制,岩邑也,虢叔死焉,佗邑唯命。”请京,使居之,谓之“京城大叔”。

    祭仲曰:“都城过百雉,国之害也。先王之制:大都,不过参国之一;中,五之一;小,九之一。今京不度,非制也,君将不堪。”公曰:“姜氏欲之,焉辟害?”对曰:“姜氏何厌之有?不如早为之所,无使滋蔓。蔓,难图也。蔓草犹不可除,况君之宠弟乎?”公曰:“多行不义,必自毙,子姑待之。”

    既而大叔命西鄙、北鄙贰于己。公子吕曰:“国不堪贰,君将若之何?欲与大叔,臣请事之;若弗与,则请除之,无生民心。”公曰:“无庸,将自及。”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,至于廪延。子封曰:“可矣。厚将得众。”公曰:“不义不昵,厚将崩。”

    大叔完聚,缮甲兵,具卒乘,将袭郑。夫人将启之。公闻其期,曰:“可矣!”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。京叛大叔段。段入于鄢“。公伐诸鄢。五月辛丑,大叔出奔共。

    书曰:“郑伯克段于鄢。”段不弟,故不言弟;如二君,故曰克;称郑伯,讥失教也;谓之郑志。不言出奔,难之也。

    遂置姜氏于城颍,而誓之曰:“不及黄泉,无相见也。”既而悔之。

    颍考叔为颍谷封人,闻之,有献于公。公赐之食。食舍肉。公问之,对曰:“小人有母,皆尝小人之食矣,未尝君之羹。请以遗之。”公曰:“尔有母遗,繄我独无!”颍考叔曰:“敢问何谓也?”公语之故,且告之悔。对曰:“君何患焉?若阙地及泉,隧而相见,其谁曰不然?”公从之。公入而赋:“大隧之中,其乐也融融!”姜出而赋:“大隧之外,其乐也洩洩!”遂为母子如初。

    君子曰:“颍考叔,纯孝也。爱其母,施及庄公。《诗》曰:‘孝子不匮,永锡尔类。’其是之谓乎?”

郑伯克段于鄢翻译

    起初,郑武公娶了申国公主,就是武姜,生下庄公和共叔段。庄公生的时候难产,使姜氏受了惊吓,所以起名叫「寤生」,姜氏也因此不喜欢他。姜氏却喜欢共叔段,想立他做国君的继承人,屡次向郑武公请求,武公总是不答应。到了庄公即位以后,又请求把制这个地方给共叔段。

    庄公说:「制这个地方极险要,当年虢叔因此送了命。要是别的地方,我都可以听命。」于是就改请京邑,庄公给了他,叫他住在那里,人都称他「京城太叔」。祭仲说:「一个普通的都城超过了叁百方丈,是国家的大害呀。照先王的制度,最大的都城不得超过国都的叁分之一,中等的不得超过五分之一,小的不得超过九分之一。如今京城不合这种规定,已经违反了制度。这于国君将有不利呢!」

    庄公说:「姜氏要这么办,我怎能避免祸害?」祭仲答道:「姜氏哪里会有满足的那天?不如早一点想法制止他,不叫他像草那样滋长蔓延吧。如果蔓延起来,就不好办了;蔓草都没法除尽,何况您那得宠的弟弟呢?」庄公说:「坏事做得多了,他自己一定会灭亡的。你等着瞧吧!」

    接着太叔就下命令给西北两边境地区,也要归他管辖。公子吕说:「一国不能有两个国君,不知您打算怎样?如果想把国家交给太叔,臣子那就事奉他去;如果不交给他,那么就得除掉他,别叫人民离心。」庄公说:「不必,慢慢他自己就会闯祸。」

    太叔又把西北两边境地区收归自己所有,并且侵佔到廪延来了。子封说:「可以了,再让他这样扩张下去,佔的地方多了,人民就要归附他了。」庄公道:「像他这样既不讲君臣之义,也不顾手足之情,越佔的地方多,就越崩溃得快。」

    太叔修好了城池,集合了民众,整治了武备,编成了军队,就要攻击郑国的国都。姜氏并且準备到时开城门,作为内应。不料庄公已探听到他攻城的日期,便道:「可以了。」于是命令子封率领战车二百辆,去讨伐京城。京城的人民叛了太叔段,段遂进入鄢。庄公便叫讨伐鄢城。五月辛丑这天,太叔逃到共。

    史书上记载着说:「郑伯在鄢战胜了段。」──因为段自己没有按照做弟弟的本份来做,所以不称「弟」;兄弟交战像是两个国君对敌,所以叫做「克」。称郑庄公为「郑伯」,是讥刺他故意纵容弟弟,而不教导他。这样写法,用意在彰明郑庄公杀弟的动机,所以不说段逃亡,实在也不好这样说呢。

    于是就把姜氏放逐到城颍地方,并且起誓道:「不到黄泉,不要再见面。」不久却又后悔起来。

    颍考叔正做颍谷的地方官,他听见此事,便向庄公进献贡物。庄公赐他食物,他把肉留下不吃。庄公觉得奇怪,问他为甚么不吃,他答道:「小人家有老母,她都吃过小人的食品了,只是未曾吃过君王的赏赐,请准我把肉带回去给她尝尝。」庄公道:「你有母亲,可以带回东西去给她吃,然而我却独没有母亲!」

    颍考叔道:「我不明白,您这话是甚么意思?」庄公便把前事告诉他,并且表示自己非常后悔。颍考叔答道:「君王,这怕甚么,如果把地掘深一点,等见到泉水,开一条隧道,母子俩就在隧道里见面,谁还能说不对?」庄公就照他的话办了。庄公进入隧道,歌唱道:「在这隧道里面,多么快活!」

    姜氏走出隧道,也歌唱道:「在这隧道外面,多么舒服!」于是便恢復了母子昔日的感情。当时有道德学问的人评论这件事说:「颍考叔这个人,真算是纯孝嗬。他爱他的母亲,又拿这种孝心来感动庄公。《诗经》上说:『孝子不匮,永锡尔类。』不就是说的这个吗?」

郑伯克段于鄢赏析

    本篇敍述春秋时郑庄公兄弟残杀的史实。全文包括两部分,自首段至第四段敍郑庄公故意纵容弟恶最后加以伐灭的经过,以下敍郑庄公绝母后又悔而迎母的经过。

    首段写郑庄公因难产而失去母爱,其母欲立弟段,未蒙其父允许,此即母子、兄弟交恶之由。接写庄公即位,其母为段请求地盘。制,是东虢旧城,有险可守,郑之先祖即兴于此,得之可以立国而徐图向外扩张,这就是武姜所以为段请求制邑,庄公所以没有答应的塬因。武姜不得已,再请京邑,庄公不好再不答应,但也是因为京邑不足有为的缘故。后来从祭仲的口中,知道段在京邑已扩建城池,违反国家制度,其蓄谋不轨,已见端倪。如果此时庄公听取祭仲意见,迅予制止,是不费吹灰之力的,绝不至酿成后来的大乱,但庄公却佯为碍于母命,故示宽容。实则他是在处心积虑地想杀段而甘心的,从「多行不义必自毙」一语可知。此时段的逆迹未显,杀他尚无藉口,徒使自己落一个不义之名,就不如等段轻举妄动的时候,名正言顺地把他置之死地了。

    次段写段逐渐霸佔西北边区,继续扩张,虽有公子吕两次进谏,而庄公以为时仍未至,所谓「将自及」,所谓「厚将崩」,即是等待杀段的最佳机会。第叁段写段準备进攻首都,且武姜将为内应,庄公遂先发制人,伐京伐鄢,终使段彻底覆灭,隻身逃亡。段虽未死,但已成了叛国罪犯,是终生不能回郑的了。

    第四段是解释《春秋》所记「郑伯克段于鄢」一语的意义,因《左传》本非解经的书,前人有疑此段为后世所加,并非左氏塬文,而所释理由亦极勉强,如郑为伯爵,故称郑伯,却释为「讥失教也」,所以有些选本,多删去此段。

    第二部分共两段,第五段敍庄公在击败段后,放逐其母,并与之绝。这可能是一时的气愤,所以「既而悔之」。幸有颍考叔善为说解,为他画策,走了走「黄泉相见」的形式,使母子如初。末段乃左氏託诸君子,对颍考叔推孝及人加以称讚。

    郑庄公是春秋时有名的奸雄,单从他对待母亲和弟弟这件史实看,可知他的手段是如何毒辣。

郑伯克段于鄢出处

    《左传》是一部记事详实的编年体史书,塬名《左氏春秋》,西汉以后称《春秋左氏传》,简称《左传》,相传为春秋末期鲁国史官左丘明所作。左丘明生平不详。与《公羊传》、《谷梁传》列为《春秋》叁传。《左传》一书,记述了春秋时代各国的政治、经济和军事情况,是研究中国古代社会的重要文献。《左传》既是史学名着,同时也是优秀的文学作品,无论记言或记事,都很精简,文中善用简约的语句去表达人物的辞令和行为。记敍大战役和复杂的情节,亦层次分明,结构缜密,是敍事散文中的杰作。

    创作背景

    《郑伯克段于鄢》选自《左传‧隐公元年》,版本据《先秦两汉古籍逐字索引》,题目为后人所加。郑,春秋时姬姓国名,初都棫林(今陕西华县西北),郑武公(庄公父)时始迁新郑(今河南新郑)。郑伯,指郑庄公。伯,爵位名称,春秋时有五等爵: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。郑是一级的诸侯国。段,即共叔段,郑庄公之弟。郑庄公在鄢地打败了共叔段。本文记述郑庄公母子、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、争权夺利与骨肉相残的悲剧。作者凭具体事例去描写人物性格:如姜氏的偏私狭隘,庄公的老谋深算和共叔段的恃宠生骄,俱刻画入微、生动传神,比空言褒贬,更能说服读者。